,灰岩城沉入更深的睡眠,只有远处灯塔的光芒。
聚会后的第二天,狐半棠醒来时,天色刚蒙蒙亮。
昨晚热闹的余韵还在心里轻轻回荡,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细小泡沫。
她像往常一样起身,洗漱,就着热水吃了块干饼。晨光透过棉纸窗
在夯土地面上投下柔和的光斑。新的一天开始了,带着熟悉的、按部就班的平静。
她锁好门,跟正在院里喂鸡的吴婶打了声招呼,便往仓库走去。
清晨的码头已经忙碌起来,空气中飘散着新鲜海货的腥气和柴火的味道。
走到仓库门口,老约翰已经在了,正背着手,仰头看着屋檐下新结的一张蜘蛛网,眉头微皱,不知在想什么。
听到脚步声,他转过头,瞥了狐半棠一眼:“来了?今天先把私账上那批‘海蜥皮’的出入仔细核一遍,我总觉得上次‘黑鳍’那家伙送来的数目有点含糊。核清楚了,下午他可能来提剩下的货。”
“好。”狐半棠应下。她知道“黑鳍”是老约翰一个不太规矩的供货人,买卖些来路不那么清楚的皮革海货,交易时得格外仔细。
她走进仓库,放下东西,先按惯例去丙区清点香料染料。
一切都完好无损,封条严密。然后她才回到自己桌前,翻开那本私密的小账本,找到“海蜥皮”的记录。
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这是一种深灰色、带有细密鳞片纹路的皮革,不算特别名贵,但韧性好,常用来做手套或某些工具的握柄。
账本上记录着上月“黑鳍”分三次送来总共五十张皮子,已陆续出货三十张,应库存二十张。
狐半棠去存放这批皮子的专门货架清点。
皮子卷成筒状,用草绳捆着,堆在货架中层。她一张张数过去,眉头渐渐蹙起。
一、二、三……数到第二十张,货架上空了,但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,皮卷的大小似乎略有差异。
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货架,甚至在周围地上看了看,确定没有遗漏。
库存确实是二十张,但她心里那点异样感没消失。
狐半棠重新拿起账本,看着那简单的出入记录,忽然想到什么,转身走向存放公账和所有原始单据的大木柜。
她记得,公账里似乎也有一笔很小的、来自“黑鳍”的杂项收入,时间就在他最后一次送海蜥皮之后不久。
她快速翻找,果然,在一叠零散收据里,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用歪扭的字写着:“售予约翰杂皮三张,价一角子半。”日期正是“黑鳍”最后一次送货的第二天,署名是一个模糊的指印。
三张皮?狐半棠心里咯噔一下。
她立刻回到私账前,重新核算,如果“黑鳍”总共送来五十张,公账上被老约翰私下卖掉三张,那么总入库应该是五十三张。已出货三十张,库存应该还有二十三张。但她刚才只数出二十张。
少了三张。
是当初“黑鳍”送货时数目就不对,还是后来库存出了问题?狐半棠不敢大意。
她又把那二十张皮卷逐一打开检查,海蜥皮质地特殊,每张的大小、鳞片纹路、边缘处理都有些微差别。
她仔细比对,发现其中两张,无论是卷起的状态还是皮质手感,都和其他皮子略有不同,更像是……存放时间更久,或者处理工艺不一样。
一个猜测在她脑中形成。她没有立刻下结论,而是将皮子按她感觉的“新旧”分开堆放,然后继续处理上午其他常规的账务工作,心里却一直琢磨着这件事。
中午吃饭时,大礁和阿豚照例吃得又快又香。老约翰慢条斯理地喝着菜汤,忽然问狐半棠:“海蜥皮核完了吗?数目对得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