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章 入骨(2 / 2)

再不见天日。

好得很。

心底,竟浮起这三个字。没有怒,只有被彻底激起的沸腾战意。他不仅看穿了她的饵,更反手为刃,剖开了她华丽宫装下与生俱来的枷锁,并将那枷锁铸成了更沉的冕,冠上她的发。

她忽然又低低笑了起来,这一次,没了刚才有刻意的软甜,只有一片清凌凌的、玉石相击般的冷音。

“将军,”她开口,声音穿透了复起的管弦之音,清晰地传到他耳中,也传到每一个竖着耳朵的权贵耳中,“好一篇……江山赋。”

她缓缓踱步,回到自己的座位,瞳仁里所有流转的星火俱已沉淀,凝成寒冰,直直沁入他清明的眼底。

“你将这山河之重,一言为鼎,置于本公主一身……”她指尖,极轻、极缓地,叩了一下面前的金樽,发出一声清越的微鸣,“将军,你便如此确信,本公主……担得起?”

她不等他回答,也不必他回答。目光扫过他面前那杯依旧满着的、殷红如血的酒,又掠向殿中诸人那屏息凝神、各怀心思的脸,最后,落回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细指尖。

担得起,要担。

担不起,也要担!

这便是她的命,自出生那日便写定的命。只是从前这命途朦胧,今日,却被这人用最冷静、最残酷的话语,撕扯得鲜血淋漓,摆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
但她,不想信命!

“将军不愧是国之干城,”她轻声开口,语调平静无波,“心志如铁,不染尘埃。”

她看向远方的目光,不再有彷徨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属于狩猎者的幽静。

“此酒,”她忽然抬手,将自己案前那杯葡萄酒执起,向着少将军的方向,虚虚一敬,目光却锐利如鹰,“既喻山河之重,本宫,便先饮为敬。”

说罢,仰首,一饮而尽。殷红酒液染过她饱满的唇,留下一道惊心动魄的痕。

她看着他,唇边重新勾起弧度,这一次,再无半分轻慢玩味。

“将军的教诲,本公主,记下了。”

既然情不能动你,将军,那我们……换个方式再弈。从此,疆场不在黄沙,而在你我方寸之间。这较量,方才真正开始。

宴席依旧,管弦再起,却无人能再忽视这席间陡然绷紧的无形之弦。一场始于玉城暗夜的追逐,此刻,终于在这珠灯映昼的宫宴之上,摆到了明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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