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 四十二
嵇隐打算把他自己住的那间屋子租出去。
换句话说——
他要搬走。
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唐今都惊呆了。
事情还要从每日一次的上药说起。
养了一个多月,嵇隐身上大部分的擦伤都已经好了,如今他也不用再忍耐着羞耻,蒙上唐今的眼睛,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,让她来触碰自己了。
现在还需要唐今帮他上药的,就只有他后脑勺上的那一处伤。
唐今熟门熟路地帮他上好药缠好绷带,就准备拿上自己的报酬——今日份的美味早餐走。
嵇隐将竹篮顺手摆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。
唐今掀开竹篮看了一眼,丢下一句“多谢阿兄,阿兄好眠”就直接把整个竹篮提走了。
反正他待会就睡了,这些东西他又不吃,放这凉着也是凉着……
还不如让她趁热全部吃了!
吃不完也可以留着当午饭!
唐今提起竹篮跑得飞快,像是生怕嵇隐过来抓她似的,看得嵇隐在后边好一阵脸黑。
本就是带给她的……
还说自己是读书人。
嵇隐冷哼了声,也不管她了,单脚跳着去打水洗漱。
过了会,他洗漱完,脱了外衣正打算上床休息,房门却又嘭的一声被人给撞开了。
惊愕回头,就见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的唐今,抓着一张纸气势汹汹地朝他走了过来。
她那表情实在太过凶恶……
屋外的冷风也跟着她一起刮进室内,吹得嵇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一个没注意,伤腿踩在地上使了劲,嵇隐闷哼一声跌坐在床上,只能拧着眉头抬起头来看她,“你做什么……”
“唔!唔唔唔唔!”唐今唰的一下将那张纸举到他面前。
嵇隐:“……”
额角青筋蹦起,嵇隐:“把包子嚼了再说话。”
唐今睁大了眼睛,半晌气哼哼地转过身去一阵狼吞虎咽,咕咚一声,又转了回来:“这是什么!阿兄!”
嵇隐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的那张纸,看清纸上写着的内容时他面色一顿,唇瓣轻抿了起来,“……你从哪拿的?”
“沾在竹篮底下的。”
原本应是被他放在那张小桌子上的,被竹篮底下的湿气沾住,被她一起提走,就被她给看到了。
不过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这个。
唐今指着纸面上硕大的“赁屋契约”几个字质问嵇隐:“阿兄你为何要将你自个住的屋子赁出去?”
这张纸正是一份嵇隐托租赁行,将他现在所住的这间屋子租出去的契约。
虽还没有正式与租赁行按章签字,但有这么一份契约在,问题就已经很大了。
嵇隐侧偏着脑袋没有说话。
唐今皱眉看了他一会,忽而又弯腰,笑他,“阿兄将自个屋子赁出去,难道是准备搬来我那屋子里,与我同住了?”
往日这样轻浮没规矩的话语,一定会惹得他恼怒来瞪她,或是来打她的。
可是今日,嵇隐却只是偏头看着地面一角,没有答她。
唐今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。
良久,她将那个心知肚明的答案说了出来:“你要搬走,阿兄。”
嵇隐忽而闭了下眼睛,不想跟她说这些了,伸手就要去抢她手里的纸。
唐今顿时直起身将手抬高,嵇隐拿不着,视线也不得不跟她对上了。
那双浅眸不含笑意,自高处垂下来看人时,便叫人觉得冷。
嵇隐对她对视了一时,到底撑不住,收回手闭目扭过了头,“这是之前写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