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天皇的声音压得更低,在这寂静的密室内,却字字清晰,每个音节都像冰锥,缓慢而坚定地刺入听者的耳膜。
他调整了一下坐姿,这个细微的动作在近尾文?和鹰崎元德眼中有着特殊含义,当天皇裕仁从绝对的“正坐”姿态中做出哪怕最轻微的调整,都意味着他即将要说的话,超越了君臣奏对的正式框架,进入了某种更私密,更核心的领域。
“文麿的担心不无道理。”天皇继续说道,目光在近尾文?脸上停留了一瞬,那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,但更多的是深思:“拓人这次,确实让我想起了当年。
一样的以下克上,一样的血流成河,一样的。。。震动国本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用词。
铜制火盆中的伽罗香木发出“噼啪”的轻响,一截炭化的香木断裂,溅起几点火星,在昏暗的室内划过短暂的光弧,随即熄灭。
“但相似的表象之下,内核完全不同。”天皇最终说道,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属于统治者的绝对冷静:“拓人是在朕的默许下行事,他的刀锋指向谁,不指向谁,皆在朕的掌控之中。而二二六。。。。”
他没有说完,但不需要说完。
鹰崎元德脸上的惫懒笑容收敛了些,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像潮水般退去,露出底下坚硬如礁石的本质。
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,瞳仁在昏黄光线下收缩成针尖大小,仿佛瞬间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冬日。
室内的温度似乎因为他眼神的变化而降低了几度。
他缓缓开口,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,冰冷,锋利,致命:“陛下,情况完全不一样。”
他看了一眼天皇,目光中没有臣子的恭顺,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,这种坦诚,是只有共同经历过生死,分享过最黑暗秘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特殊纽带。
“那帮皇道派的蠢货。”鹰崎元德的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是真的想“清君侧”,甚至。。。”
他停住了,没有说完。
但这个停顿本身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。
近尾文?的呼吸微微一滞,虽然一年多时间。
虽然那场叛乱早已被镇压。
虽然所有参与者的鲜血早已渗入京都的泥土。
但那个未说出口的可能性,叛军意图废黜裕仁天皇,拥立其弟秩父宫雍仁亲王,依然是这个帝国最深的禁忌。